導讀

　　近年來醫(yī)學界仍然沒有證據(jù)證明疫苗能夠導致自閉癥。有些媒體采用不恰當?shù)男侣剺祟}誤導公眾，也并不能改變客觀事實。

　　這個系列的上篇與中篇發(fā)表之后，本人收到一些來自讀者們的反饋。為人父母者，不愿讓孩子暴露在哪怕一絲可能的的危險之中。所以大家最關心的問題，就是從論文撤稿到今天，對疫苗安全性到底有沒有一個權威說法和明確結論。關于這個議題，我打算從醫(yī)學界和媒體兩方面的動態(tài)來探討。

　　學界動態(tài)

　　學術界有一個好玩兒的現(xiàn)象，就是一篇論文即使被撤稿一段時間之后，還是會有很多人引用。由于科學研究的延續(xù)性，人們往往會把前人的工作當成自己課題的起點。這篇錯誤百出的文章沒有被人遺忘，一方面是因為這個議題本身太過重要，某些科學家認為自己如今擁有更翔實的病例報告和更合理的數(shù)據(jù)分析手段，有能力重新審視這個問題；另一方面是因為很多人看到這篇論文之后就把它下載或者打印下來，幾年之后寫自己文章時根本不知道它已被撤掉，也懶得重新核實，就假設結論是正確的直接引用。這樣做的后果，就是導致錯誤結論像傳染病一樣以幾何級數(shù)擴散，誤導入行時間不長的科研人員和公眾。

　　不過大家還記得這篇文章，也不全是壞事。五年多來又有很多孩子在不同的年齡接種了MMR疫苗，他們的健康狀況也確實可以拿來分析一下，看看和疫苗有沒有相關性。這其中比較出名的一項研究，是日本學者在去年剛剛完成的一項基于189名自閉兒童和224名正常發(fā)育兒童的疫苗接種史分析。這篇文章之所以比較令人信服，一是因為患者人數(shù)眾多，二是因為對照組中基于每個自閉患兒，就有至少一名年齡和性別都相同的健康兒童作為對照?？茖W實驗的設計中，對照選取的好壞直接關系到結論是否可靠。第三，日本是單一種族和單一民族的國家，遺傳背景比較簡單。用日本兒童做流行病學分析，可以有效的排除遺傳因素對發(fā)病的影響。對于自閉癥這樣一種有明顯遺傳基礎的疾病，這一點就尤其重要了。

　　這篇文章和其它一些小規(guī)模研究的結論包括：1.幼兒早期注射MMR疫苗與自閉癥的發(fā)病沒有相關性。2.注射MMR疫苗時幼兒的年齡(從18個月到36個月)對自閉癥的發(fā)病風險不造成有統(tǒng)計意義的差別。

　　媒體報道

　　如果說醫(yī)學界目前一致認同MMR疫苗和自閉癥并無關聯(lián)，那么媒體發(fā)出的聲音就有些兩級分化了。有些媒體注重對公眾進行疫苗基本知識和研發(fā)過程的科普，有些則傾向于報道孩子注射疫苗后發(fā)生腦損傷，因此得到政府賠付的個別案例。據(jù)CBSNews報道，自1988年至今的二十八個年頭里，全球范圍內(nèi)有1322名兒童成為疫苗嚴重毒副作用的受害者。這些嚴重后果包括肢體麻痹，偏癱，抽搐，智力損傷，以及類似自閉癥癥狀的行為表征（語言和社交能力能力倒退等等）。跟自閉相關癥狀關系較大的引起媒體廣泛關注的事件，當屬HannahPoling一家向美國政府索賠兩千萬賠償金一案。

　　HannahPoling是一個活潑大方，愛玩愛笑的小姑娘。她的身體里缺乏一種線粒體酶。線粒體是細胞內(nèi)的能量工廠，線粒體酶的缺失會造成代謝紊亂，也會影響發(fā)育和免疫功能。一歲半之前的Hannah，雖然身體比較弱，經(jīng)常感冒發(fā)燒,但大腦發(fā)育并無顯出異常。十九個月左右時小姑娘在兒醫(yī)處接種多種疫苗，其中包括MMR，白喉，百日咳，破傷風，流感，脊髓灰質(zhì)炎和水痘疫苗。接種后的兩天，Hannah出現(xiàn)發(fā)燒倦怠等類似流感的癥狀。接種后的十天，她全身起了類似于水痘的皮疹。燒退疹出后一切貌似恢復正常，但五個月過去之后，Hannah的媽媽意識到女兒多方面發(fā)育都落后于同齡人，也不像從前那樣喜歡跟他人玩互動的游戲了。從兩歲到三歲間，Hannah出現(xiàn)越來越多跟自閉癥患者相似的表現(xiàn)，比如認知和溝通能力滯后，興趣狹窄，躲避人際交往等等。

　　雖然Hannah確實是在注射MMR疫苗之后出現(xiàn)了自閉癥狀和其它腦損傷的征象，但有些媒體借此向公眾傳遞“MMR疫苗導致自閉癥”的信息并大量使用此類新聞標題，這種做法是不妥當?shù)?。第一，Hannah所患線粒體酶缺失的疾病，一般發(fā)展到兩歲以后也會出現(xiàn)發(fā)育滯后和行為異常。有可能疫苗的接種令她原有的病情惡化，也有可能疫苗跟疾病發(fā)展并無直接關系。第二，Hannah那一天接種了對應于九種病原體的疫苗。如果真是這幾針疫苗加速了她病情的惡化，我們也不清楚罪魁禍首是MMR疫苗，還是水痘或者其它疫苗，還是多種疫苗同時注射使她的身體產(chǎn)生錯誤的免疫應答。無論如何，這個著名案例都無法證明MMR疫苗單獨注射可以在健康兒童身上誘發(fā)自閉癥。

　　我非常理解為人父母者對疫苗安全性的擔憂。注射疫苗和使用任何醫(yī)療服務一樣，風險都是存在的。雖然28年內(nèi)1322例嚴重疫苗副作用，跟同時期全球接種疫苗的兒童人數(shù)相比是一個極小極小的比率,但涉及孩子，大家都希望把這個風險降為零?？上钪泻芏噙x擇是兩難的，不打疫苗也同樣有風險。乘坐交通工具出行發(fā)生意外的幾率比醫(yī)療事故大得多，只不過大家不去深想。而且正如我在前面的章節(jié)所說，疫苗對于公眾健康來說絕非是可有可無的產(chǎn)品，在一個群體里能夠不打疫苗的人也必須是小眾。日本曾經(jīng)把打不打疫苗的決定權完全交給父母，并因此付出慘痛代價，所以這樣的實驗各國也不太可能再做了。如果你還是擔心，決定把孩子的MMR疫苗和或其它什么疫苗單獨接種，這樣的想法完全可以跟孩子的兒科醫(yī)生商量，本人也知道很多家庭是這樣操作的。接下來的事情，還是聽醫(yī)生的吧。